Alrgh

快乐至上

[Evanstan]Advil(3)(高中校园AU 学长桃X校医包)

i see you:

警告:年下。包有ex(水仙)。OOC。


(1)(2)






叮。


塞巴斯蒂安滑开手机屏幕。别离开我。几个大写的单词戳疼了他的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把附在眼眶上的想要流泪的火热钝痛化成指腹上的一抹湿润。他删除掉那条消息。下一秒,一条新的消息弹出来。


我要死了。塞巴斯蒂安,你想让我死吗?


当然他妈的不。眼泪无声地掉落在手机屏幕,一滴一滴地盈在电子灯光上。塞巴斯蒂安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然后开始打字。


杰夫,停下来。恋爱关系总有不能继续的一天。


我们到这一天了吗?对方回复得很迅速。


是的,很早以前就到了。塞巴斯蒂安飞快地打字。他停下想了想,犹豫着补了一句。这不全是你的错。


灰色的气泡在闪动。过了好一会儿新的消息才发进来,消息简短。回来,求你了,对不起。


塞巴斯蒂安把手机丢到一边,苦闷地捂住脸。几分钟后,他下定了决心。


按时吃药。他发出这条消息,果断地把联系人拉入了黑名单。这也许是他早就该做的事。他如释重负地站起身来,离开办公桌,让自己整个人陷入柔软的扶手椅里。塞巴斯蒂安感叹学校的贴心,在校医办公室里放置这样一张扶手椅,它一定或多或少地前来咨询或求助的学生感到舒适和安全。


至少现在,座椅柔软的触感让他感到舒适和安全,还有深刻的孤独。


他刚彻底结束了一段感情关系。正如他同对方所说的,他对于这段关系的依赖在很早以前就消失殆尽。维系坚持的是一种责任感。而这种温和反倒给了对方变本加厉放肆的理由。


终止是一件困难的事,因为导致沮丧的更大原因是习惯的缺失。塞巴斯蒂安曾经养过一只猫,后来有一天她从后院窗户的缝隙里钻出去跑走,再也没有回来。他确实伤心过一阵,然而他相信她一定是去寻找更好的生活,便不再为此难过,只是每次习惯性地想要填满空空的食盆时才会想起猫已经没了。


这种时候,他内心会涌起些许惆怅,不过那也只是惆怅罢了。


 


 


塞巴斯蒂安的大学恋爱故事充满戏剧性,却并不如小说或影视作品里的那样美妙。大学三年级的秋天,他在超市遇见一个精神崩溃想要在公众场合自杀的男人,当时他还不知道对方将成为自己未来的男友并纠缠自己整整两年。他挤出慌张逃离的人群,强压内心的恐惧,飞速转动着大脑,用所读过学过的全部心理学知识劝说那个男人。也许是他柔和的声线起了宽慰作用,在警察到达之前,男人扔掉了横在头边的手枪。塞巴斯蒂安立刻冲上前,一脚将手枪踢得远远的滑进冰柜下面。然后他紧紧地拥抱那个男人,那是一个来自陌生人的拥抱,他想让对方知道这世界还没那么坏。


“事情会变好的。你会没事的。”在警察铐住男人的双手时,塞巴斯蒂安对他喊道。


因为这件事,塞巴斯蒂安受到了大学的表扬。当然他没告诉任何人,事后他全身害怕得发抖,那时候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如果再给塞巴斯蒂安一次机会,他一定不会站出来。谁知道那疯狂的男人会不会改变主意对着他的脑袋来一枪?他才刚上大学三年级,年轻得很,假设因此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妈妈怕不是要伤心欲绝。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影响比想象中大得多。有段时间,他经常独自坐在自习室或图书馆思索这些事。他明白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的生命就会突然结束了。而他不想把有限的时间禁锢在课堂和实验室里。他拒绝了教授的推荐和继续在专业领域深造的机会,决定在完成当下学业后毕业工作。他想去看这个世界。


将问题想通和作出大胆的决定后,他的心绪终于平静,一切看上去尘埃落定。


可是塞巴斯蒂安没有想到另一件事。


一个月后,他坐在图书馆写作业论文。那是一个傍晚,学生们都在餐厅吃饭,阅览室里空荡荡的。忽然,他所在的那一间阅览室的门外传来敲门声。


他说了声请进,下意识抬头,看清来人后惊讶地愣住了。


 


 


 


笃。笃。笃。


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塞巴斯蒂安的回忆。


“请进。”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恢复平日里云淡风轻的神色。


高个儿的十二年级男孩推开了门。


“嘿,克里斯。”


“嘿。”因为校医占了扶手椅的位置,克里斯此时只能站着。


塞巴斯蒂安马上站起来。“抱歉,坐。”他微笑着指了指扶手椅,自己走到办公桌前,但也没坐下,只是站在那里,就像是刻意要和克里斯保持一定距离似的。


“哪里不舒服?”他把两只手在胸前交叉起来,探询地打量克里斯。


这是一个相当主动的学生。他让塞巴斯蒂安毫无缘由地联想到夏季的阳光和金色的海滩。塞巴斯蒂安喜欢这种学生,主动寻求帮助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最容易的。克里斯非常热情,这使塞巴斯蒂安感到惊奇,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年龄段的男生应该是天天泡在运动或游戏机所带来乐趣中,很少有这么频繁地来请教校医的。他完全不介意多给克里斯一点帮助,因为在谈话中他能看出这男孩的心思有多细腻--正如同塞巴斯蒂安自己上中学时那样。


虽说克里斯似乎有些热情得过了头。对于克里斯来说,塞巴斯蒂安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他怎么能心安理得地接受来自对方的帮助呢?更何况那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


“……只是想要两片止痛药。”


“你头疼吗?”


“有一点。”克里斯望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哦,天啊,他敢肯定塞巴斯蒂安不久前为那糟糕的分手哭了一场。


“我在想……我能请你帮我个忙吗?英语课上有一个文学研究项目,我想大概涉及到一些心理学知识……”


他飞快地扯着谎--也并不完全是--英语课确实有这么一项作业,不过他已经完成了。


“当然。”塞巴斯蒂安欣然同意,“材料在什么地方?”


“我把它落在家里了……星期一要交。你星期日有时间吗?”


“我希望我有,”如他所料,校医面露难色,“但我那天有事……我要搬家,你知道,挺麻烦的。”


“哦。”克里斯看上去很失望,“那么,我……”


“星期六怎么样?”


事实上能在星期六与塞巴斯蒂安单独学习所谓的心理学也挺好的,只是--


“我有足球比赛,必须得去。”


“你可以拍照片发给我,或者把文档共享给我,”塞巴斯蒂安积极地提出解决办法,“或者星期一早上,你的英语老师是谁?”


“是沃什本先生……星期一早上第一节。”克里斯忽然喜欢起自己的课表来。同时他好像有点摸清楚塞巴斯蒂安的弱点了--说不上是弱点,他大概明白了为达到接下来的目的,他该怎么有技巧地提出请求。


他皱起眉。“有时候线上交流挺困难的……没关系,如果你没时间,我可以自己做。”


语气里恰到好处地带了高中生寻求帮助时的那种兴奋和不好意思,以及被拒绝后的惋惜和沮丧,当然还有一点点微妙的恳求,就像是期待着塞巴斯蒂安能好心改变主意似的。


果然,塞巴斯蒂安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望着克里斯期待的样子,皱起了眉,焦虑地咬住嘴唇,似乎在拼命思考想要从自己的时间表里找出一个空闲来。


他很想帮助克里斯,可是……那么就只能这样--


“等等,可能……”他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说道,“我可能在星期日中午有时间……”


太棒了。克里斯的心欢快地跳了起来。“没关系,我大概可以……”


“……我必须在你们下午返校前把东西搬进来--你知道我暂时住在这。所以我能帮你的时间可能比较短……”


“应该足够了,我的作业不是很多……”事实上根本没有。


“而且我会被汗湿透,气喘吁吁,大概……”塞巴斯蒂安不确定地眨了眨眼,“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没意见。”别想那么多了。


塞巴斯蒂安松了一口气。“听上去不错。”


克里斯露出了微笑。“嗯……需要我载你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早上在学校见,然后我可以帮你搬家,然后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完成作业……我爸爸有辆卡车。”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议。


“你不需要这么做,克里斯……我住的很远,太麻烦了。”


“你帮我完成作业,我借我爸爸的卡车帮你搬家,算还人情。”


“我帮助你是应该的,你是学生,而我拿着学校的薪水呢。”


“学校没有请你帮我做英语课作业,这是私人的人情。”克里斯说得有理有据。


这孩子可真固执。塞巴斯蒂安无奈地想。他心软,克里斯说到这个份上,他甚至觉得不答应接受帮忙都有些对不起对方了。


“好吧。”校医笑了,“那么我就答应了。星期日早上九点在学校见……先说谢谢,克里斯,非常感谢。”


“不,该说谢谢的是我。”克里斯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小心在哪喝了什么幸运药水,他刚刚约到了塞巴斯蒂安!虽然对方想的见面和自己内心中的“约会”可能有点差别,但塞巴斯蒂安至少没拒绝!


正当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喜形于色,想要开门离开时,校医叫住了他,“克里斯,等一等。”


“什么?”克里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突然害怕对方反悔了。不过塞巴斯蒂安的话很快叫他放下心来。


“还需要止痛药吗?”


 


 



克里斯发现,做事情的动机往往不是“为什么”,而是“为什么不”。他在第三次踏入校医办公室的门时还犹豫着,为什么要做一次自己完全没把握的冒险呢?然而他心里的另一个声音又说,为什么不呢?眼下有一个接近塞巴斯蒂安的好机会,没有什么能比一起搬家更增进感情。而且塞巴斯蒂安现在是单身状态--是他在咖啡店里偶然听到的。请问这样的巧合他一辈子能遇到几次?上帝让他知道一件事一定是有原因的。就算塞巴斯蒂安想要跳槽,他--他为什么不试一试呢,在塞巴斯蒂安走之前?如果不这么做,克里斯当真认为老了以后他会嘲笑现在的自己太怂。那感觉估计不会好受。他必须得试一试。


他用了个小借口,失败也不会尴尬。目前看来--十分可喜地--这大概是个永远不会被启用的planb,因为塞巴斯蒂安答应了。


说来惭愧,他料定只要自己厚着脸皮找上门求助,塞巴斯蒂安就不会见死不救。也正是靠着这个摸索来的经验,他成功了。


 


 


星期六的足球比赛让克里斯筋疲力尽,可他几乎是一回家就冲进车库里把埃文斯先生的那辆卡车开了出来。他在路边尝试连接胶皮水管,埃文斯夫人从厨房的窗户里探出头,好奇地问他突然折腾那辆卡车做什么。


“明天要和朋友出门!”克里斯一边蹲在地上拧水龙头一边喊道,“把车洗一洗!”


“你可以开自己的车呀!亲爱的,那样空间会大点。”埃文斯夫人望着忙碌中的儿子,无奈极了,“这是要和谁出去?斯科特一起去吗?”


“妈妈,这不是为了炫耀。”克里斯看到母亲的表情,知道她又想起来先前他做的傻瓜事了。这个年纪的男孩总认为拥有一台卡车是酷炫的事。克里斯曾经开着这台车和同学出门兜风,结局是这台车怼在了安东尼的车屁股上。“这是用来做正事的,斯科特不会想去。”


拜托了,他弟弟怎么会想凑这种热闹?


“做’正事’?”埃文斯夫人来了兴趣,她趴在窗台边上,“是我能知道的‘正事’还是不能知道的?”


克里斯放下水管,光脚踩过草地,走到窗户前,脸上笑嘻嘻的。全身被汗水湿透粘糊糊的难受都不能阻挡他愉快的心情。


“决定告诉我了?”埃文斯夫人摆好洗耳恭听的姿势,“是和哪个姑娘吗?”


当然不是。克里斯微笑着凑到妈妈的耳边--他好久没开过这个幼稚的玩笑了,知道说完后难免脑袋上挨一颗爆栗,所以脚下已经做好了开逃的准备--


“保密!”


 


 


 


星期日早上,克里斯在学校门口如约接到塞巴斯蒂安。校医上车后的第一句话便是问他的作业带没带齐,在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放下心来。


塞巴斯蒂安非常在意这种人情的“公平”,他不确定麻烦一个学生做这么多是否妥当,毕竟克里斯只是想要请教他几个问题,而他们现在正前往二十英里以外的公寓搬家。不过,塞巴斯蒂安很快就不去想那么多了。


他不得不承认,不管做多少心理咨询或讲座,他都不能通过学校生活完全地了解一个学生。脱离办公室安静洁白的氛围和校医与学生的身份,这时候这位他很喜欢的男孩更像是一个比他年轻几岁的朋友--很聊得来的那种,和这种朋友在一起,塞巴斯蒂安的心情很轻松。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说起昨天那场足球赛,赞叹新装修的美术教室有多漂亮,过了一会儿又抱怨学校提供的棕色纸巾吸水能力太差。在克里斯提到那种纸巾连零点零零零零一摩尔的水都没法吸收时,塞巴斯蒂安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连眼尾都泛起了皱纹。


令他觉得好笑的不仅是夸张的说法,而是克里斯说话时挥着手认真又肯定的样子,单纯得可爱,就好像克里斯亲自做过这个检测似的。后来,男孩被他笑得微红了脸。


“我们平时都是这样说的,学校的纸巾本来就不好用。”克里斯努力解释,“只是夸张了一点……塞巴斯蒂安……有那么好笑吗?”见对方笑得更厉害,他脸涨得更红了。


塞巴斯蒂安用力咳嗽两声把笑声压下去。“抱歉,但是……克里斯,你知道零点零零零零一摩水是多少吗?这纸巾可真是无能。”


“哦,不好,开始上化学课了?”克里斯假装不满地说,“我学得可不好,当年费了好大劲才得A。”


说完他也噗嗤笑了。“真的,化学是我所有科学课里最不擅长的一门。”


“不不不,”塞巴斯蒂安赶快否认,十分诚恳地说,“我绝对没有笑话你的化学,我只是觉得--你--”


“哦,天啊……”他想了几秒钟没找出合适的形容词,对上克里斯询问的目光,只能笑着摇头,轻声说道,“你真可爱。”


他望着前面的路,丝毫没注意到这无心的一句话让男孩的脸迅速红成了熟透的桃子,连耳朵根都发起热来。


“哎,怎么搞的?”过了几分钟,塞巴斯蒂安惊讶地问,“车里太热了吗?空调?”


“让我来。”克里斯马上伸出手去,刚好不小心撞上塞巴斯蒂安想要去调温度的那只手。碰触到那份干燥的温暖时,他的心骤然停跳了两拍。慌乱之下,他按错键,把收音机电台打开了。


“该死的!”


“怎么……”


毫无节奏感的音乐自音响里汹涌而出,淹没了塞巴斯蒂安的声音。要不是克里斯得把两只手稳稳当当地放在方向盘上,他真想捂住自己的额头。


塞巴斯蒂安不该坐在副驾驶,他随口的一句话已经能让克里斯心里大鹿乱撞--咚咚咚咚,那头大鹿甩着蹄子,脚踏乱七八糟的音乐节拍,快把克里斯的小心脏踩碎了。而克里斯也根本不敢去看塞巴斯蒂安的侧脸,每看一眼只会让他开车更不专心一分。


“抱歉,我觉得我今天可能出了点毛病。”他郁闷地把音量调低,小声地说。


“没关系。”塞巴斯蒂安温和地表示理解,“有时候是会这样。”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克里斯“专注”地盯着前面的汽车。


克里斯心里怦怦跳着。他原本以为在和好几个女孩交往过后,不至于再感受到这种紧张了。可事实证明,和塞巴斯蒂安相处总能让他感到又兴奋又紧张。


塞巴斯蒂安瞥了男孩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不由得弯起嘴角。他故意转移话题,“你喜欢听这种歌?”


“不!”克里斯激烈反对,“电台从来不在白天放好听的歌!”


“同意,他们总放奇奇怪怪的歌。唯一一次我听到自己喜欢的歌是有次凌晨三点……从大学开夜车回家。”


“你喜欢的?唔……甲壳虫乐队吗?”


塞巴斯蒂安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克里斯--甲壳虫乐队!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还是你对我有什么偏见?”


”我哪有……我没……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太有感染力,把克里斯也弄笑了,开车的速度都慢了许多。两人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刚才的尴尬气氛也不见了。笑够了,塞巴斯蒂安微微喘着气,一本正经地说。


“不过,严肃点,甲壳虫乐队是很好--我没开玩笑。”


 


 


克里斯庆幸在余下的路程里,塞巴斯蒂安没再把他搞得面红耳赤。他们说笑着,跟随地图导航到塞巴斯蒂安之前所住的区域,停在许多联排公寓的其中一栋楼下。


塞巴斯蒂安望着窗外,再转过头时,一路上都挂着的笑容收敛了些。“我很快就回来……克里斯,如果有陌生人敲你的窗户,别理他们,这边治安不大好。”


“好。”似乎是到了目的地的缘故,克里斯明显感到对方的情绪有些不安,“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塞巴斯蒂安勉强一笑:“不,你就在这里。”


“……抱歉,我刚和前任分手,”面对克里斯疑惑的眼神,他内疚地解释道,“他今天不在,我不能在没经过他同意的情况下带朋友进去搬家……你知道,表示一点尊重。”


“嗯,我知道。”


克里斯望着这张温和平静的脸,目光落在塞巴斯蒂安鼻梁处快要散尽的淤青上。他尽力忽略逐渐沉重起来的气氛,不去想这栋公寓的某一个房间里曾经发生过怎样bao//力的场景。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想说什么,话却被脑海中不断重复的事实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承受bao//力的是眼前的塞巴斯蒂安。


他现在要回去,一个人,回到那间屋子里。


面对过去。


“没问题的,我的东西很少。”可能是看到他的表情焦虑,塞巴斯蒂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保证道,却不知道自己才是脸色更苍白的那个。“就在这里,待会儿见。”


轻易放弃不是克里斯的风格,但塞巴斯蒂安用眼神清清楚楚地告诉他“请让我自己解决这件事”。于是克里斯知道再坚持也没有意义,只能徒生打探对方隐私的嫌疑。表示一点尊重。


“……好吧。”他注视着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半晌,轻声说,“那就……小心点。”


塞巴斯蒂安抱着纸箱跳下车,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接着消失在了公寓的单元门后。


 


 


克里斯趴在方向盘上,漫无目的地盯着单元门,那扇门刚刚吞掉了塞巴斯蒂安的背影。随着玻璃门合上,他心里那种细微的沮丧感回来了,不久前它们被塞巴斯蒂安的一个笑驱散。


他意识到,这种微小的情绪一直存在,在他每一次欢快地靠近塞巴斯蒂安,却猛地撞上那层无形隔阂时发作得格外强烈,使他对接下来的相处充满了动力,有时候也感到无力。


他害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却又忍不住想让塞巴斯蒂安知道:他不想成为一个温和友善的“陌生人朋友”。如果塞巴斯蒂安需要,他随时愿意给他一个安慰的拥抱或是陪他--只是陪他。这和“克里斯喜欢塞巴斯蒂安”或者“克里斯想要和塞巴斯蒂安谈恋爱”没有关系,只是简单的……


想和塞巴斯蒂安在一起。


 


 


塞巴斯蒂安站在房间门前。从顶楼的走廊平台上,他能看见楼下停着的卡车。


单纯坦诚的人掩饰不住任何心思,越想隐藏,暴露得越明显。克里斯对他的好感就像是夏季空气里潮湿的水汽,炽热而紧密地贴附着他的身体。还未脱离高中生活的大男孩不谙世事,连表达感情的方法都直白简单。塞巴斯蒂安第一次感到自己被小心地、绵长地喜欢着--不带任何多余的目的--只是想要接近,想去关心,喜悦和失落都写在脸上。仅仅因为喜欢,这令塞巴斯蒂安感动。


克里斯在试图跳出他们固有的相处方式,渴望更亲近的关系。他是个多不称职的教职人员啊,本应该看出这份细腻心思,竟然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


塞巴斯蒂安知道原因。他不确定逾越温柔又客气的“正常”相处模式是不是聪明的决定。他是否应该将克里斯只当成一个学生,普通的寻求帮助的学生?或者是病人?他很不安。塞巴斯蒂安曾经对一个向他求助的可怜人敞开心扉,事实证明越过界线后双方都被拖下了水--他的病人将对前妻的感情疯狂地追加在他的身上。他在治疗、帮助和爱这三个责任里找不到平衡点,失去了客观理智的立场,想要逃脱却不能抛弃心软与懦弱,导致矛盾愈演愈烈。


如果杰夫再一次把枪对在脑袋上,那么这全是塞巴斯蒂安的错。作为医生、咨询师,关系中的主导者,是他没处理好情绪,放纵对方的依赖,默许了悲剧产生。是他先没有把控好与人交往的距离,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愚蠢,没能守住最初的职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是多么熟悉啊。每一个故事的开头或许都是相似的,同样不对等的关系和动心。他应该在这里把它扼杀掉吗,在美好变质之前?而怎么做才能不伤害克里斯的感情,当傻男孩喜欢上错的人?


塞巴斯蒂安的头忽然痛起来。错误的选择可能演变为持久的偏头疼,红色的止疼药毫无作用。他必须深思熟虑,选择所带来的全部后果,他永远只能独自面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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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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